他做了一個夢。
他並不想醒來。
千手扉間今日告假。
任務、上課、火影助理,所有工作都暫停。
原因沒有多透露,但高層都知道,是因為扉間頭痛。
千手一族的血統是黑髮,而扉間卻是特有的白髮。只能說是母親的血統之故。
扉間繼承了來自母親的靈眼、強大的感知力,還有過於敏感的體質。
千手扉間非常容易頭痛。
狀況好的時候是輕微到像有人用手指戳,狀況一惡化就是有人掐著,到最後就像是刀在割。
吵鬧、氣味、冷熱,一點點波動都會影響到扉間的症狀,但無論做什麼,扉間都已經習慣了,不會讓頭痛影響到他的工作。
他借以為病的,其實是另一件事。
待在家中,僅開了和室的一角,他不讓人去叫大哥,只是看著從那縫隙中爭先恐後要掙扎進入黑暗和室內的斜陽。
他不想靠著牆,也不想躺著,有點似鬧彆扭,坐在蒲團上,仍然是端正坐姿。
靈眼除了時空縫隙,也能窺探到靈魂。
講白一點,是他能看到幽靈。
死掉的靈魂有時會圍繞著他,不是每個人都會。
有些靈魂不知道自己死了,就這麼茫然的慌張著,久了就消散了。
有些靈魂知道,會看著他,或怨毒、或渴求、或哀傷、或絕望。
他們會對他說他們的人生,他們是曾經的風光,和他們是如何死去。
小的時候,他們的母親還活著的時候。
扉間會依著也看得到的母親,母子倆緊緊貼著。
母親不說。
從來不說。
沒有人知道母子倆那對一樣美麗的蓮花色紅瞳裡印出的世界,沒有人知道他們承受了怎麼樣的聲音。
扉間並不害怕。
那種感情近乎了憐憫,他允許他們待在他身旁。
他知道靈魂只要滿足了,終於覺得夠了,就會離開。
他不介意成為這樣的媒介。
當瓦間死訊傳到他那兒時,扉間恍神了一會。
會不會看到瓦間呢?
移動到瓦間屍體旁的那段路,扉間完全沒有印象。
回過神來的時候,是不斷哭泣的板間,低聲詛咒的父親,還有站在自己屍體一旁的瓦間。
瓦間看不到他。
只是完全處在被殺那時的驚嚇和恐懼。
也許瓦間會看到我?扉間想著。
後來死的板間,接著去世的父親。
不提起便罷,實則他是寂寞的。
只剩下他跟兄長,守著從不溫暖的家。
「扉。」
陽光瞬間全進了他房裡,皺起眉頭,很是不習慣著過多的亮度,千手扉間也沒應聲,只瞅著兄長。
「頭還痛嗎?」黑髮男人走了進來,映著背後的日光,活像個神祇,他在蒲團旁盤腿坐下,把手放到銀髮男子的髮際。
「您來做什麼?」
銀髮男子將手放到兄長手上,推開,露出了不悅的神色。
「你不舒服我來看你啊。」柱間笑咪咪的說道,也沒因弟弟的冷漠而生氣。
「您看了。是否要回去了?」聲音變輕,瞇起的鳳眼是動怒的暗示。
「扉。有什麼好生氣的呢?哪兒不舒服跟哥哥說。」柱間硬是把扉間拉進懷中,一只手搭在肩上,另一只手放在扉間的銀髮上,輕輕的拍著。
蓮花般的紅瞳晃動著,千手扉間在這樣的安撫下,默默靠上兄長。
「想誰呢?」柱間緩慢的摸過扉間的銀髮,細細愛憐的摸著。
「作了夢。」扉間嘟嚷,像貓似的撒嬌。
「好夢?」柱間笑,一如往常沒心沒肺的燦爛。他用指頭戳了戳弟弟的臉頰。
「不想醒來的夢。」又皺起眉頭,但沒有收起嘴角的微笑,像貓兒一樣,愛討人摸又不喜歡摸,扉間盯著兄長的指尖,半是妥協的又湊上去。
「那可不行啊。扉不醒來沒人幫我。」
「兄長也在夢裡啊。板間、瓦間。父親大人、母親大人。大家都在那裡。」
柱間慢慢斂起笑,把弟弟拉進懷中,沒留半個空隙,不讓扉間看到他臉。
「醒來想到還沒做的事,總不做事的兄長,就只想要倒頭回去呢。」冷冷的吐槽著兄長,扉間美麗的臉冰冷無波,瞳孔卻是散著,難得的沒有聚焦。
「回去的話,就沒有可愛的學生了耶。」柱間笑了,一把攔腰抱起扉間,「學生這東西可是不等人,隨時會長大會吐槽你啊!」
完全放棄掙扎的銀髮麗人看著打哈哈的兄長,也沒說甚麼。
他很清楚。一開頭就很清楚。
那只是夢。
四兄弟齊聚的畫面只是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