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繼續未完,懶得打後記(被毆飛)

 

 

4.

是日,他沒修行。

隨著太陽露臉,他體內的細胞跟著甦醒。

早晨的風有些涼,輕輕劃過面頰上好不舒爽。

德芙特洛斯閉上眼,他內在的火山也停歇著,有些渾沌不明,搞不清楚清醒與否,只好穩定的冒氣冒熱,等待爆發。

突然一陣撼動,好像有些什麼從他心中那副畫面上傳了過來,不是煙、不是火山,他想止住不看,畫面倒是變得越發清晰。

只不過是較安定的湧起沉降,他忍不住呢喃。

他起身,從火山口一旁地勢較矮的火山灰沉積草原上走下來。

按照慣例,他是該去取用他的早餐。

一顆紅通通的蘋果,還有一杯水。

他看了,發了頗一會的愣,終將蘋果連蒂帶核啃入腹中。

蘋果有些酸,讓他禁不住皺眉。

他緩慢地咬了一小口,嚼了三十來下,每次上顎與下顎最接近時,酸就更加濃,擴散得更遠。

 

5.

風來了。

然此刻卡農島上沒一處有風,全然地平靜且沉悶。彷彿有個巨大的蓋子罩在整座島上。

風來了。他說出口,以讓此事更加固定。

他許久沒用的聲帶不免燥痛,但他沒注意。畢竟等會可能要講更多,當然能不要最好。

兀的,一道超越人耳能聽到範圍的清啸,伴隨能將人壓垮的強風撞向仍處在原地的藍髮青年。

以他為中心,包住整座卡農島的沉重高氣壓一舉被掃蕩消潰。

希緒弗斯以君臨之姿一腳壓上德芙特洛斯蹲踞的左西,另一腳憑藉於空,手中的黃金箭架起,箭頭越過德芙特洛斯的肩,面色嚴正而冷然。而德芙特洛斯卻只屈膝把重心壓低,一手搭在射手座的弓上,另一手壓向希緒弗斯的右腿,被金黃色光澤的銀星砂盔甲所包覆的結實肌肉。

這整件事不到兩秒,被煙消雲散潰退得很快,兩人不約而同地收回能威脅到對方的姿勢。

希緒弗斯依然優雅地像老鷹般尊貴地收回羽翼,端正站姿,他放鬆地柔聲道:「許久不見。你看起來很好。」

德芙特洛斯知道這是希緒弗斯慣有的溫柔,他看了他一會,又像只貓似的撇開頭。

「德芙特洛斯。」好一會,射手座才又喚了雙子座的名。

被叫的藍髮人沒露出太多表情,也對自己的名字毫無反應。其實他是有一些暈眩的,但又不到站不穩的程度,只能說有些不平靜。那雙過於深色的藍瞳好像大海被烏雲遮著,希緒弗斯從外頭看也看不出半點動靜。

「教皇大人除了要我來看你過得好不好以外,也想向你傳達他希望你回來的意思。」很輕很柔的聲音,也許希緒弗斯也是用這個聲音去安撫他的男孩,為他撫去恐懼哀傷。但這樣溫柔的語調轉達出教皇的話,似乎又缺少些該有的威嚴。

金棕色的髮絲不安份地亂翹,德芙特洛斯較有興趣地認真研究這個正經的人與他不正經的髮,好不容易在對方耐性卻又堅持的靜默下將目光在射手座臉上轉了一圈,終究低下頭。

「還不到時候。」他言簡意賅地說,那喉嚨所帶來的不適又泛起。

「你知道自己是黃金聖鬥士了嗎?」急迫地想確認,但一會子那份急躁被注意到,並迅速收回。疲倦與著急似乎一下子超過了希緒弗斯的理智,竄出頭來。射手座一手按住額角輕揉,有些倦怠的閉上眼。

「聖鬥士啊……。」德芙特洛斯停頓。

拿這有些偉大、似乎還會發光的詞放到當了二十幾年凶星的他身上,他實在沒法子想像自己站在原本阿斯普洛斯該站的位子上是怎麼樣的畫面。

他很清楚,當初十二位黃金聖鬥士齊聚一堂,那聖衣照耀得一室輝煌,聖衣們發出遠超於歡於而到達狂喜的共鳴聲,餘響中卻又隱藏絕望的寧靜。那幅莊嚴的畫面的主角並不是他。

他深知自己不是那樣的人,撇開光影之論,他只是不是那樣的人。與所有聖鬥士朝夕相處、一起訓練生活得是阿斯普洛斯,所以在他死去之後,無論德芙特洛斯有一張像極了他的臉孔,也不能取代上那個位子。

有的時候,德芙特洛斯會夢到一個夢。他覺得阿斯普洛斯的亡魂還迴盪在雙子宮的長廊,他也許會在那石椅上看到他的兄長,散落到胸前的天空藍長髮、接近陽光氣息的蓬勃氣勢,還有在黑暗中仍與日月同輝的金黃鎧甲,不,那是穿在他自己身上的,阿斯普洛斯身上的不是……。是那個……被詛咒汙染的漆黑。

德芙特洛斯從自我情緒中回神,藍瞳晃蕩,他找了一陣子那金色之風的所在。發現希緒弗斯跑到了靠海的草原邊界看海,那背影看起來很平靜。

「這裡的風真好。」感受到德芙特洛斯的靠近,他逕自開口。希緒弗斯並沒有將焦點放到任何一處海波上,就這樣看得很遠很遠,往地平線那端遠去。

「帶雷古勒斯來的話,他又會在那頭的草地上亂打滾了。」

似乎被什麼回憶觸動了一樣,希緒弗斯笑了,轉瞬又歛起笑。

他轉身望向德芙特洛斯,很平靜地點頭示意,再轉展翅。

德芙特洛斯莫名嚐到舌間泛酸,也讀懂了希緒弗斯離去意味些甚麼。他不太願意細想,便回頭走向火山。

 

6.

德芙特洛斯正是因為沒有太多雜念,不用煩惱也不會煩惱,才能用這顆透明的心看到很多東西。他當然有耿介於什麼的時候,但對他來說事情發生在身上就如同發生在別處,一點兒也與他無關。他不在意自己,並不是不愛惜自己,只是那些事並不重要。死也好活也好,只是一瞬,東方所說的,佛陀的一嘆裡。

他開始相信火山也是宇宙,方知與萬物合一時,世界充塞話語。

碎裂的頃刻,呢喃漫佈,他聽著卻無心,沒有半分好奇。

這不是很稀鬆平常的事嗎?只是看人要與不要而已。

阿釋密達問過他。現在,你為何活?

他看了金髮男人幾眼,與他一概的高傲微笑,沒回。

太多事得過且過即可,渾渾噩噩的撐到聖戰,完成早被下令的任務,此生足矣。

他沒有太多願望,也從不抱持希望。他不是不明白輸的後果,但將得勝一願常懷於心也非他風格。所謂的未來屬於有力量的人,命運就隨此締造。然而,當黑帝斯,與他旗下那一百零八顆被他給予力量的魔星,都是天生就擁有決定命運的力量;聖鬥士與其相反,是必須靠己之力去達到人類極限。與前者相比,這條路看起來太苦太傻,但更貼近生命。

活著不就這樣?有痛苦但也有喜悅。就像訓練當下的苦痛,與奪回命運之後的狂喜。

也許……是為了死而活。德芙特洛斯這樣想,打了個冷顫。

結果他還是擺脫不了死亡,跟早死晚死無關,他一直希望自己能死去,把生之欲壓得很低,不是說不愛惜自己。這只是他的決定。

他想死去,並不是不想活了。他的願望是死亡,沉入熔岩裡。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楠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